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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王利群:我在拘留所的日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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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灵之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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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@more@]医院下了最后通牒,再不交钱,停止治疗……哥姐回抚顺借钱还没有回来,重症监护室里,我和母亲守护着深度昏迷的父亲,乞求上苍可怜我们这苦难的一家。
母亲悄无声息地出去了,过了很久,又悄无声息的回来,颓然地瘫坐在父亲的床前,木纳地望着沉睡的父亲发呆,满脸的憔悴和疲倦,眼睛红红的,显然是刚刚哭过。我走过去,拥住瘦弱得可怜的母亲,安慰她说,父亲会没事的,哥姐会想办法借到钱的……我用手一遍遍檫拭着母亲汹涌而出的泪水,我的心真的碎了,如果可以与死神做交易,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换我父亲……父亲仍然高烧不退,咳痰咳的厉害,医生说父亲的病最怕的是并发肺内感染,主治医生允许我去药房给父亲买些药给父亲用,这样可以比医院卖的省些钱。药房就在完美辽宁分公司对过。远远的,我看见完美公司一直紧关着的铁拉链门拉起了一半,我没去药房,径直向完美公司走去。隔着钢化玻璃门,我看见郑铁良就站在大厅里,我使劲拍打着紧锁的钢化玻璃门,狂喊着:“郑铁良,你出来……。”郑铁良看见我,急急躲进了里屋。我已经失去了理智,情急之下、气愤之余,我拣起一块路石,狠命地砸向钢化玻璃门,玻璃坏了一个洞,我的手顿时鲜血直流,药房好心的大姐把我拽进药房,一边用纱布给我包扎伤口,一边埋怨我傻。
警车呼啸,在药房等我包扎完伤口,警察立即把我从药房带到了大西派出所,后又把我带到了沈河区公安分局。在完美公司不同意赔偿的情况下,我被判拘留五天,在我父亲如此病危的情况下……
母亲闻讯赶到沈河分局,在我被抓上警车的刹那,突然冲上来,死死的拽着警车门,苦苦哀求警察,看在我父亲病危的份儿上放了我,或者让她替我蹲拘留……最后,警察还是把母亲推到一边,由一名高大的警察拦着,母亲挣扎着哭喊着……警车启动,我发疯一样挣脱两个看我的警察的手,跳下车握着母亲的手嘱咐她:“妈,保重身体,照顾好我爸,出来时,我要看着我爸还活着,我请求看我母亲的警察把母亲安全送回医院,他答应着让我放心。我再一次被抓上警车,警车启动了,我喊着:“妈,我要看到我爸还活着!”我全身的血液已经凝固,回头木然的看着哭喊着挣脱警察的手拼命追赶警车的母亲,瘦小的身影渐渐地变成一个黑点儿,消失在我视线的边缘……我没有流泪。
警车疾驶,呼啸着来到了沈阳市东陵区方家栏行政拘留管理所,值班狱警给我做了登记,并问我身上带没带钱物。我身上只有53元钱,三元投进储蓄箱,50元被登记保存,说花不了会退给我,
我被带到6号房,一进屋,一个二十几岁的胖女孩便命令两个女犯给我搜身,语气特别强硬。他们里里外外搜了个遍,最后将文胸拽下来,用剪刀剪开文胸的一角,拽出里面的钢托儿。我心里有点怕,听说狱里犯人打犯人,我会不会挨打?还好,他们没再为难我,她命令我靠边躺下,我看见有两个人被罚坐,我也想坐着,被制止,说屋里有监控,我第一天不能坐,明天会给我排班。让我必须躺下。给了我一件号服,让我穿上,我的编号是204。这是一间20平米左右的房间,卫生间没有门,散发着刺鼻的气味,一个十几平米的大铺上躺着二十几个人,睡觉需侧身。盖的军用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。躺在那里,辗转难眠,眼前总是出现母亲追赶警车的情景,母亲安全回医院了吗?父亲现在怎样?哥姐借到钱了吗?这段时间一直是我给父亲打鼻饲,我不在,他们能喂好吗?我还能见到父亲吗?……我深刻体验了什么是度日如年。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早晨,六点洗漱完毕开饭,我不想吃,他们告诉我绝食是要被罚的,要被送到小屋“绑马凳”,就是双手和双脚分别扣用手铐铐在床的四角,手铐越动铐的越紧,大小便都要在床上,还要被加刑……没办法,我只得勉强吃了几口。我当他们是吓我,第二天,真的看见有人被“绑马凳”了,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。
早上八点钟,我们开始挺直腰板盘腿而坐,跟管事的一起念拘留所的管理规则,共48条,我们只需会背前12条和后8条,十点半休息,可以说话,但不许大声喧哗,这时,我才知道我们刚才那叫“坐板”,那个管事的叫“值日生”,是个卖淫女,看她行使权利时耀武扬威的样子,我一直以为她是拘留所的工作人员,原来……我不禁暗自感叹,人啊人……
天空一直下着蒙蒙细雨,我身上只穿着一件短袖小衫和一条八分纱裤,窗打着(不许关),凉风袭来不禁一阵寒战。坐板过后,我被登记保存的50元钱便被强制性的换了一个美其名曰的“大礼包”——一条劣质毛巾、一袋洗衣粉、一块香皂、一套劣质牙具外加一条内裤,我不禁由衷心疼我那50元钱。发完“大礼包”,管教喊我有人探视。会见室里,丈夫隔着铁窗坐在我对面,面前茶盘里摆放着瓜子、大虾和两瓶饮料。我一直沉默,丈夫说他昨天接到母亲电话,连夜从大连赶回来(他跑业务,常年奔波在外)。我问他父亲怎么样了,他说他还没来得及去医院。我要他帮我照顾父亲,我出去后要看到爸还活着……说着说着,我泪如雨下。他紧紧握着我的手,让我放心,他答应我在我出来之前他不会出差,会一直陪着父亲等我出来,让我也不要想住院费的事,钱他会想办法,让我自己照顾好自己,别在精神上垮掉。我让丈夫放心,不向完美公司讨回公道,我不会垮掉的。丈夫说他明天还要来给我送衣服,我问他会见一次多少钱,他说120元,我大惊,急忙告诉他不要来了,冷就冷点吧我能挺得住。丈夫爱怜的看着我,默默地给我剥大虾,我一口也吃不下,他说不吃就浪费了,我让他给孩子带回去,他说不许外带。会见时间结束了,丈夫不得不走了,我冲着这个高大的我至诚至爱的男人喊:“你要让我看到我爸还活着!”泪水一下汹涌而出……
雨从我进来开始,一刻不停地下了四天,象是上苍为我流的泪,心情也如同这天气。吃过早饭,我们又“坐板”,坐了两个半小时后休息,我的心一直象油煎一样难受,一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地袭上心头,我感觉到父亲有危险,我已无法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。我跑到门前大喊“报告管教……”过来一个四十多岁烫着长发的女管教,十分严肃地问我什么事?我说我要打电话,我爸病危,我要知道他现在是否平安。她表情冷漠坚决地告诉我“不行”,便走了。我不顾一切地继续哭喊着:“报告管教,我要打电话,报告管教,我要打电话……。我使劲地拍打着铁门,那个无情地将我与父亲隔绝的铁门……一个三十多岁戴眼镜的女管教走过来,听完我的哭诉,把门打开,将她自己的IP电话卡借给了我。电话那边传来嫂子的声音,她说爸还好,让我放心,全家人都在惦记我。放下电话,我的心仍然不能平静,不知道嫂子是不是为了让我安心在骗我?但有一点可以肯定,父亲还活着。我在心中千百次的祈祷:“爸,你要等我回来,你一定要活着……”
在拘留所,我们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洗漱,7点开饭,早晨是米饭白菜汤,咸菜,中午和晚上是米饭,白菜汤或甘蓝海带汤,两人一小盆。上午八点坐板到十点半,下午一点做板到三点半,晚上九点开始排班坐板到次日早上六点。坐板期间不许说话(诵读拘留所管理规则除外)。更不许上厕所。与我关在一起的有16个卖淫女(她们在拘留所蹲上半个月后,会被送去劳教半到一年)、两名“脱北者”(她们会被遣送回国)、两个办假证的、一个小偷、一个打架给人毁容的。不坐板时,大家便背着管教讲诉各自的经历,当他们听到我进来的原因时,不禁哄堂大笑。在这群人肆无忌惮的高谈阔论中,我知道了什么叫道德沦丧。我居然跟这样一群人关在一起,每天听她们说着不堪入耳的下流话,感受到平生最大的屈辱与悲哀。
在拘留所的五个慢慢长夜,每天我都辗转难眠,度日如年地煎熬着每分每秒,那种感觉,足以红颜华发沧海桑田。终于熬到了6月11号,我该被释放了。因为是周日,拘留所大休,大家都不用“坐板”。我一夜未眠,也没吃早饭,只等着能快点出去。平日都是八点半放人,可是已到九点了,还没有动静。是不是周末不放人啊?我心急如焚!快九点半了,我们要释放的被喊了名字。兴奋地走出号房,以为就可以走了,可是管教又让排队到一楼登记点名。直到快十一点才走出拘留所的大门。
晴空万里无云,阳光格外耀眼,我长长地舒了口气。回头“留恋”地看了看拘留我的高墙电缆的拘留所大院儿,我苦笑。看到别人一个个被家属接走,我知道我的家人都
在照顾父亲不会来接我。我身上没有一分钱(投在储蓄箱里的3元钱算是奉献了,他们拒绝还我)。这里是郊区,我该怎样回医院?打车要三十几块,实在舍不得。走到拘留所旁的一个小饭店,我鼓足勇气张口向店老板借两元钱坐公交车。店老板二话没说就爽快地借给了我。我嘴里不住地道谢,脸上火辣辣的,象被人打了两耳光。我的心早已飞到了医院,却在用脚步丈量着拘留所到车站的路程。心急火燎地赶到医院,父亲仍在重症监护室里,处于嗜睡状态,时而清醒,时而昏迷,整日整夜地不睡觉,比比划划说一大堆含糊不清的话,尿管里全是血尿,神经性呃逆每分钟60多次,高烧39.5度,血管干瘪……我搂着父亲失声痛苦。我要找大夫,母亲说周末主治大夫和主任休息。我自责,如果我一直陪在父亲身边,父亲决不会这样,那是一种撕心的痛。我一直坐在父亲的身边,紧握着父亲扎满针眼的手,不敢松开,我怕一旦松开,死神瞬间就会将父亲无情地抢走。
五天屈辱而悲惨的拘留生活,是我生命中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,往事不堪回首,可耳边仍然时常响起“坐板”时诵读“治安管理规定”的声音:“第一条,认识自己的错误,接受党的教育,遵守行政拘留所的规章制度,认真反省……”
2007-01-06 14:46:30
无论如何,完美都应该调整自己对待消费者的态度了吧。2007-01-06 16:38:40
你姓赖!2007-01-06 16:55:00
“完美枪手”的草标插的太显眼点了吧?2007-01-06 17:47:03
被人当枪使,还在睡梦中啊!你该醒了!2007-01-06 18:30:56
玩具枪?水枪?机关枪?还是激光枪? 当枪使……打谁呢?打你?还是打老鼠、臭虫、跳蚤、蟑螂?2007-01-08 11:33:0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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